听见，初见，能见

　　(一)

　　说起来，我也是从来没有尝过这门票的滋味。

　　好想试试看，是不是奶油口味的呢?

　　我站在动物园里，我是一只长颈鹿，我的名字叫做贝儿。

　　这也是我许下的新年愿望。

　　我知道这个愿望非常可笑，因为我的哥哥们的愿望，要么就是希望游人多给一点零食，要么就是每天醒来就有好吃的树叶。

　　不过，我是一只与众不同的长颈鹿。

　　因为我能听懂这些来看我们的游客说话的意思。

　　每天晚上动物园关门之后，所有的长颈鹿都会围着我，听我讲那些人类的故事。

　　“贝儿姐姐，春节马上就要来了，你有什么愿望呢?”

　　最小的长颈鹿抬头问我。

　　“我想尝尝门票，到底是什么味道。”

　　因为我是一只非常特别的长颈鹿，自从吃过树叶以后，生了一场大病，就不再吃东西了。

　　不过，这些东西分为两种，一种是每天动物园的工作人员送来的树叶，一种是游人们给的零食。

　　我在不吃东西以前，这些都已经尝过了，但是，没有一个人会送他们的门票给我尝。

　　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从不吃东西以来，已经过去半年了，马上就要2月份过春节了，我都还没有一点吃东西的欲望，我却还没有死呢?

　　也是因为那场大病之后的我，才开始听懂人类到底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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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我是一个特别的孩子，因为我能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

　　而且我也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所有人都听我说的话。

　　我特别喜欢去动物园，能够看到好多的动物，我的爸爸和妹妹也会跟着一起来。

　　尽管我不想吃饭，但自从因为一次我绝食几天后确实是太饿了，我也不得不吃东西。

　　每次吃饭的时候，我都把自己的耳朵捂起来。

　　这已经是18年前的事情了吧。

　　我看着手上的那张黑白照片，我正在爸爸的肩膀上把门票递到这只长颈鹿的嘴里。

　　因为我听到了那只长颈鹿的新年愿望，它说，它想知道门票到底是什么味道。

　　现在的我，已经学会用药物控制自己的能力。

　　因为如果不控制，你永远不会想吃下任何东西。

　　“我吃不下去，你为什么要杀它呢，妈妈?”

　　这样的场景在我的记忆中总是出现。

　　每当妈妈正在清理鱼的时候，每当妈妈把土豆刨开的时候，每当妈妈买回来苹果正咬下去的时候。

　　我的耳朵能够清楚地听见，鱼正在说“我就要死了”，土豆一边叫着一边分成两半，苹果说“咬轻点”。

　　没错，我能听懂一切生物的话，在任何时候。

　　小时候的我总是哇哇地哭，因为就算家里的大人们不说话，水缸里的金鱼，家里的猫也会吵个不停。

　　所以，当你端起面前做好的菜时，因为你能听懂这些菜的话，你亲眼看着这些菜在锅里一边尖叫一边变成一日三餐，你是怎样的感受呢?

　　(三)

　　“我家的小孩怎么了，他说他可以听见那些植物动物在说疼。”

　　研究所的医生看着我焦急的眼神，认真地给儿子进行了检查。

　　“大姐，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我必须负责地告诉你，你的儿子由于大脑受到了某种辐射刺激，获得了和生物通话的能力。”

　　“所以?”

　　“所以，假设你能听懂所有生物的对话，你是怎样的感受呢?”

　　“这不是一件好事吗，我们工作比较忙，要去上班，孩子可以多很多朋友啊。”

　　“问题就在这里，他会觉得所有生物都是他的朋友，包括你买的菜。”

　　“而且关键不在这里，因为他能听懂所有生物的话，但那些生物完全听不懂他说的话。大姐，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一个人，能够听懂所有生物的话，但那些生物完全听不懂他的话……

　　“那个，孩子他爸，今天你带儿子和女儿再去一次动物园吧。等孩子玩累了，就把这药吃了。”

　　“这个是?”

　　“吃了它，儿子的能力就会被封住24小时。”

　　我不知道，一个能够听懂所有生物的话的儿子，突然回到我们这个看起来喧闹但其实在他看来非常安静的世界，会是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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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所以，你觉得这一切都是幻想?还是说你觉得根本不可能存在这样的人或者长颈鹿?”

　　我看着身边的贝儿，对她说。

　　“当你喂我门票的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原来这世界上还有和我一样的生物。”贝儿说。

　　“你还记得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拍的照片吗?”

　　我把黑白的照片递给她看，她把自己的脖子从半空中落下来。

　　“你觉得这样做值得吗?为了我，最后选在这森林定居，还把我从动物园里接出来。”

　　“当然值得，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最懂我。”

　　“晚安，贝儿。”

　　最后，我选择在18年后，和贝儿一起生活。

　　我关上窗户，和贝儿再见。

　　我听到贝儿围绕着我的房子转了几圈，天色已经晚了，她回到自己的森林。

　　只是，我还是对她为什么就算到了森林，也不怎么吃东西感到好奇。

　　想起第一次看到贝儿的时候，贝儿发出了我熟悉的声音。

　　“我想尝尝门票的味道。”

　　“爸爸，我能不能把门票给长颈鹿尝尝呢?”

　　长颈鹿是食草动物，它们能吃门票也理所应当。

　　“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你也能听懂我说的话?”

　　我让爸爸把我扛在肩膀上，把门票送到长颈鹿的嘴里时，我们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睛。

　　最开始回到人类的世界，感觉非常奇妙，因为我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尝到一日三餐的真正味道了。

　　我不知道究竟应该选择回到正常的世界，吃着可口的食物，还是去见贝儿。

　　最后，我选择长大之后接贝儿到草原。

　　(五)

　　“报告长官，仿生心灵长颈鹿终于做好了。”

　　这只长颈鹿因为吃了有毒的树叶病倒了，我们决定试一下最新科技。

　　有这个仿生心灵器，就可以让这只长颈鹿听懂所有生物的话了。

　　我们把长颈鹿的内部掏空，装上这个仿生心灵器，有了这个武器，随时都可以探知敌方在我城市的动向。

　　为了颠覆帝国政权，敌方在我市安排了很多间谍，但我们不能随时跟踪这些人，但如果全城市的动物植物都可以成为我们的眼线，那就不用害怕了。

　　为了让这个长颈鹿有生物性，我们同步了她的所有记忆，让她认为自己只是生了一场病就有了特殊的能力。

　　19年后。

　　“不好了长官!长颈鹿不见了!”

　　在经过定位追踪之后，我们终于在这个草原发现了这只长颈鹿——

　　和这个男孩。

　　“等等，这个孩子的体内好像也有仿生心灵器?”

　　“莫非是敌方的间谍把同样的东西将消息传输出去的?给我查!”

　　“是!”

　　“报告长官，这个男孩在刚出生的时候就被敌方植入了仿生心灵器，它一直随着这个男孩长大，成为了他身体里的一部分。另外我们查到，这个男孩长期服用这种药片，如果男孩服用了药片，仿生心灵器就会暂停工作24小时。”

　　“怪不得我们总是抓不到敌方的间谍，好，监视这个男孩，我们去给长颈鹿的体内安定时炸弹。”

　　“长官，仿生心灵器怎么办?”

　　“避开那里，爆炸之后再回收使用。”

　　“是!”

　　(六)

　　“是吗?你有孩子啦!”我接到表弟的电话，他说自己的儿子出生了。

　　这是1年前的事情了，今天想必孩子已经1岁了吧。

　　“表哥，你还在草原陪贝儿啊，告诉你，我的孩子他现在总是说这些食物会说自己疼，怎么办呢?我好像记得你小时候也是这样，你是怎么治好的这个病的，给我介绍一下吧……”

　　“砰——”“砰——”

　　“表哥，你还好吗?喂喂……”

　　两声巨大的响声之后，电话另一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七)

　　“仿生心灵器?”有这么好的东西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倒也是，如果不是因为表哥，像我这样的平头百姓怎么会知道呢?

　　“所以就是这样，因为有敌方部队潜伏在我们这个城市里，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于是就选中了我的儿子，是吗?”

　　“我们不想你表哥的情况再一次出现，想必你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健康茁壮地成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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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健康?茁壮?你们管这个叫做健康和茁壮?为什么非得在我儿子的心脏里安这个什么仿生心灵器呢!”

　　我知道自己在发着这无谓的火，因为我只能接受这个结局，个人怎么可能和看不见的力量对抗呢?

　　面前的军官把所有的材料收起来，站起身对我说：“伯兰先生，现在所有你表哥的事情，你都已经了解了，为了这个城市不被敌对势力控制，也是为了保护这个城市的安全，所以我们必须要将仿生心灵器继续安装到这个城市。其实我们建议你换个想法，如果说你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心里被植入这样的东西，那么你可以认为是上帝赋予你儿子的超能力，让他拥有能够保护这个城市的责任。”

　　是啊，如果没有这些人过来解释，我也不会知道儿子为什么会这样，索性就当做儿子的天赋那又如何呢?

　　“大人，你为什么还要选择那个家庭的人做媒介呢?因为那头长颈鹿，我们的计划差点就失败了。”

　　“最危险的，就是最安全的。而且要控制这个城市，伯兰家的人才是最关键的，因为他们家掌握了这个城市的尖端科技，顺便我们也可以找到这城市的地下组织，把他们一起处理。”

　　“可是大人，这家人真的值得完全相信吗?”

　　“当时不是，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小孩，把仿生心灵器安到他们心脏里去，如果计划成功的话，我们就可以顺利占领这座城市了。”

　　(八)

　　“真的只有我才能看见你，原叶小姐。”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我能够一直在你身边，而且不用再被其他人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就已经足够幸福了。”

　　我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原叶小姐一直在我身后，只不过她的样子和常人不一样，通体透明。

　　不过就算如此，我也能看到原叶小姐生前的样子，这个样子今后永远不会再变。

　　棕黄色的卷发，草绿色的衣裙，还有你的脸庞。

　　今天是我叔父的忌日，父亲已经告诉了我所有的真相，他说，叔父，是第一个被装上仿生心灵器的人类。

　　而我，是第二个。

　　此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个。

　　我跪在叔父的墓前哭泣，我不知道应该怨恨谁，我只知道，或许最开始应该怨恨的，是那些想要控制我们和操纵我们的地下组织，因为我们家发明出了能够改变未来的科技。

　　不过，说再多的“保护我们免受威胁”“为未来做贡献”之类的鬼话都没有什么用处，毕竟没有一个人不是想要获得这份科技而已，谁都不是真心和我们交往。

　　而且，身边的所有人，他们的心中都抱着这样的想法。

　　基于这样的想法，所有的植物和动物，都消失不见了。

　　自己国家的组织，别人国家的组织，甚至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武装组织，都学会了仿生心灵器的技术。

　　因为这份技术过于泛滥，所以每个人的每个行为，只要身边有植物和动物，都暴露无遗。

　　而且，因为我们能听懂植物和动物所说的话，而植物和动物听不懂我们的话，所以不管问这些生物多少次，都不会知道在我们之前，是不是已经有人来过，听过，看过，知道过这些生物目睹过的所有事情。

　　而原叶，是第一个我知道的，没有安装仿生心灵器的人。

　　(九)

　　从我第一眼看到原叶开始，我就相信她没有这样的“超能力”。

　　这个城市，这个国度，这个世界，如果每个人都拥有这种能力，这种“超能力”，答案只有一个。

　　终于，我们的一日三餐成为了安全食品。

　　它们不再是生物制造出来的肉食和菜食，而是经过加工过的具有各种口味记忆和能够补充必备营养的液体。

　　对，就像很多年前的方便面调味包一样。

　　只不过这液体，因为口味的不同，按照仿真度的高低，也是会分为各种不同价位。

　　仿生心灵器的技术不断泛滥，直到成为出生婴儿必备的今天，我一点也不吃惊。

　　而原叶，是我知道的，没有被经过手术的人。

　　因为计算机那亿分之一的操作失误，她就这样活下来了，她没有所有人都有的东西，所以她没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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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因为动物的本能，还是因为其他，原叶很顺利地找到了很多快要灭绝的小动物，小植物，把它们养在自己的小花园里。

　　尽管这个小花园里有满地的草坪，我也不在乎，因为这里埋葬的，是我的叔父，这片小花园里，在原叶来之前，也只有我和我的叔父。

　　没有秘密的原叶，每天都会被身边的植物和动物出卖，但她的心如同玻璃般纯洁，或许也正是因为不可能有秘密，原叶便将所有的阴暗统统埋葬起来。

　　我们知道，在一篇乌黑的画面里，一个白点，会显得突兀不已。

　　如果我们所有的人都是一样，我们所有人都拥有着仿生心灵器的能力，没有人会放弃这种能力，如同没有人会首先放弃核武器。

　　(十)

　　所以，原叶，必须接受宿命。

　　看到古书上说，死亡之后的灵魂，会通体透明，她会永远保持死亡之前的服饰。

　　所以我必须感谢那些人，让原叶只是服下了安眠药，永远地睡去。

　　并在另一个世界永远地醒来。

　　而且这个世界，只有我能看见。

　　原叶能看见我，发现我也能看见她。

　　我们能够相视一笑，尽管我不能触摸到她的手，但我知道，她会一直在我身边。

　　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这初次的见面，被永远地延长，不会被所有人所有因素影响。

　　我们祭奠完叔父，站起身来，现在我已经习惯了。

　　只有画面，只有通体透明的画面的原叶，你和她接吻，你牵着她的手，都只是无形的空气而已。

　　所以，我“紧紧地”抱着原叶，让她也这样抱着我。

　　回到办公室，那是在将近100层的地方。

　　我们往下面看，是一片片泛着银白色光芒的高科技产物，车辆、楼宇，来来往往的人群，车水马龙。

　　没有人会再相信身边的植物和动物，因为我们都知道对方拥有和自己完全一样的能力。

　　“你还记得吗?伯兰君，当这个技术还没有传开的时候。”原叶“靠在”我身上，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我当然记得，这份技术还只是少数人使用的时候，我还是孩童的时候。

　　我的儿时玩伴们，最喜欢的，就是通过听懂对方身上植物和动物的谈话而知道彼此的秘密，然后互相要挟对方要做孩子王，要对方臣服于自己，那个时候，这项技术只能在孩子之间实施。所以，我爸爸作为警长，总是会在垃圾堆里、河里、角落里发现好多的已经去世的小孩子，从伤害的力道来看，大多都是孩子做的。

　　(十一)

　　而我不怕，因为我的仿生心灵器，不仅能够听懂植物和动物的话语。

　　还能听见人的心声，能看到已经死去的灵魂。

　　所以不管是耳边，还是眼前，我都一时一刻不得清闲。

　　所以，当我第一次看到原叶的时候，我相信，她是绝对没有安装仿生心灵器的。

　　而只有拥有强烈思恋的灵魂，才会看见她想看见的人或事，灵魂和灵魂，彼此都看不见，正如长颈鹿和人，原来应该彼此都听不懂对方的话语。

　　爸爸说，与其反抗，不如服从，于是把我的仿生心灵器进行了升级，并把这份技术，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

　　(十二)

　　“所以关于‘心灵仿生器’，我所知道的全部就是这些。”

　　伯兰莫坐在一个椭圆的桌子面前，他的双手被金属手铐困住。

　　不过最基本的行动自由，还是给予了保证。

　　“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是不知道你们伯兰家到底掌握了什么高科技，能够引起那么多组织的关注?”

　　“我能抽只烟吗?”

　　“可以。”

　　伯兰莫用能够活动的左手点燃一只香烟，当然，这只烟是对面的检察官递过来的。

　　他把一团灰蒙蒙的烟雾吐向半空中，眨着红眼睛的香烟很快闭上了自己的独目。

　　“请问检察官先生，你知道这烟是怎么做出来的吗?”

　　“这和我们要谈的东西无关吧。”

　　“很有关系。按照古书上的表述，烟来自烟草，而烟草，是一种植物。你知道植物是什么意思吗?植物就是‘心灵仿生器’能够解读出来的心思，就算对方已经安上了心灵仿生器，不能成为完全的动物或者植物，但只要它的意识还是属于那种生物，心灵仿生器就一定能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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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的父亲把心灵仿生器的技术进行了升级……”

　　“没错，但那是全球独一份，而我父亲心中的心灵仿生器并不是他自己做的，而是我爷爷做的，就连父亲都不知道怎么做，别说我了。”

　　“所以其实你想说，陈列在巴黎博物馆里的那个心灵仿生器很容易被盗?”

　　“只是为了增加一件藏品，就可以从我父亲的坟墓里挖出来，借以科学研究的名义将我父亲的尸首破开吗?”伯兰莫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丝生气的意思，语气冷得好像几千米下的旧城区，一片死寂。

　　“不过，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很久了，而且想必你们也研究了很多年，但始终无法批量制造出这种心灵仿生器吧。而且为了防止争夺，还刻意把心灵仿生器分成了四分，只放了其中一份在巴黎博物馆吧。”

　　(十三)

　　所以，今晚，我，怪盗小子的目标，就是这1/4的心灵仿生器。

　　地点，巴黎博物馆。

　　“怪盗小子又发招待状了，今晚9点一定会偷走这个心灵仿生器。”警长在不断增加人手，以保证这个藏品不会被盗。

　　看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40了。警长站在展厅的边缘，向外面望去。

　　“这可不是动画故事，毕竟这个博物馆距地表有三千米左右。”警长心想。

　　就算旧城区里已经没有半点生气，政府也并不打算填掉这里，而只是选择可以加固的部分，将楼层越修越高，把高科技运用得炉火纯青，就像几百年前的科幻电影一样。

　　毕竟泛滥的洪水，已经不适宜人类在地表生活。

　　不断撤离旧城区，将新城区垒得更高，或许有一天还能抵达月球，建立空间站，这样人类的生存环境就可以解决了。

　　警长回过头来，看着这个展览品，上面写着“最后一个心灵仿生器”。

　　不过，谁信呢?

　　尽管政府规定不准再在人类体内安装这种东西，并且首先下令销毁这门核心技术，还是有不少人借助黑道手段安装在自己体内。

　　经过一段时间的清理，政府留下了所谓的“最后一个心灵仿生器”，以此警戒。

　　9点。

　　“站住!怪盗小子，你无处可逃了。”

　　警长把怪盗小子逼到博物馆的顶层，怪盗小子的身影始终逃离不了盘旋在空中的直升机。

　　不过，1/4的心灵仿生器碎片，还是被他拿到了。

　　1/4小时之后，怪盗小子的尸体被警员们从半空中带过来。

　　但这1/4的心灵仿生器碎片，被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炸碎了。

　　这个碎，不是可以修复的碎。

　　“如果他不带那么强力的火药，恐怕他自己也不会死吧。”

　　“是时候看看你的真面目了。”警长取下了怪盗小子的面罩。

　　(十四)

　　“伯兰莫，说到巴黎博物馆，还希望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那个怪盗小子的样子，和你一模一样?”

　　“这就是我们家掌握的核心技术，也是我们家不想公开的技术。”

　　“别告诉我说是克隆人或者分身术。”

　　“当然不是，我更加愿意称其为复制术。”

　　“我申请使用投影仪。”

　　“允许。”

　　画面展开，一个长得和伯兰莫颇为神似的人出现在上面。

　　是他的爷爷的爸爸。

　　画面中伯兰先生正在播放一个PPT，上面是一杯橙汁，还有正在哭泣的橙子爸爸和橙子妈妈。

　　“克隆技术是不允许被使用的，因为这牵涉到及其严重的道德问题。但是，今天我发明的科学技术，我们可以称之为复制术。”

　　“比方说这个画面里的橙子父母，看到这杯橙汁，会认为是自己的孩子死亡而哭泣。但如果尽管拥有这个孩子的全部，依然不是这个孩子呢?”

　　伯兰先生关好电脑，带领科学家们进入一个仓库。

　　一个人，躺在仓库里，他的四肢，哦，不对，是他的很多肢体从身体里伸展出来。

　　“所以这不是克隆，只是赋予人类极强的生长能力。如果有一天，能够做到生长出身体和大脑本身，这门科技才能算作是真正的成功。”

　　“而且，用于实验的人，必须拥有自己独立的意识才行，所以我不得不给他每天打麻醉剂。不过眼前这个孩子，他是我的一个出生不久就患上重病的儿子，本来是抢救无效的，我把他冷冻起来，等医疗手段发展之后再把他复活。最后，这个孩子只剩下生物的本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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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你是想说，那个怪盗小子就是你本人吗?但这还是克隆术。”

　　“不，怪盗小子能够像正常人一样活动，完全依赖于他体内的机械，因为复制术只能分批复制躯体，却不能复制意识，准确地说，大脑和神经元，是复制不出来的，需要智能程序进行辅助。”

　　“这就是你们家掌握的核心技术?”

　　“是的。不过心灵仿生器，其实也是老祖宗的手下看到他这样做的技术而产生的。”

　　“如果一个没有任何意识的人，被安装上心灵仿生器之后，会是怎样的情况呢?检察官先生。”

　　检察官没有说话，额头上的汗珠开始渗出来。

　　“而且，由于心灵仿生器的存在，植物和动物的心思都能读懂，但如果是被复制术复制出来的食物，就可以完全安全无忧。”

　　“不过，当老祖宗知道心灵仿生器被制造出来之后，他就放弃了把复制术给他所工作的政府的计划。同时，只把最基本的复制术告诉了他的后代。没想到的是，我们家呢，居然成为了第一个被安装心灵仿生器的人类。”

　　“想必，你也不会想知道，当我躺在手术台上一个星期，看着自己的另一个躯体被分裂出来的欢欣和痛苦。”

　　“随着科技不断发展下去，那个能够读懂心思的心灵仿生器一定会被解密出来，所以，被复制出来的另一个我，他的任务，就是消灭。”

　　时间到。

　　伯兰莫被带走了。

　　我听完他的所有讲述。

　　心灵仿生器大批量被用在孩子身上的时候，我的叔父就告诉过我，很多身上安装有心灵仿生器的孩子都死亡了，而且从力道上看，大多数是孩子干的。

　　如果是成人们，又该如何?

　　毁掉，其实是对的。

　　不过，我想伯兰莫会失望的。

　　“这么说，在巴黎博物馆的心灵仿生器被摧毁了?”

　　“是的，教授。”

　　“好，去把复刻好的心灵仿生器拿出来，总有一天，我们一定能够解开这个谜，到那时候……”

　　还没有说完话的科学家，看到自己胸口上多了一把刀，还有助手的脸，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