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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板桥的晚年介绍

  一、宦海归来

  板桥辞官归里,颇得田园之乐,时间在乾隆十八年(1753年)的春后。陆种园老先

  生早已过世了,老同学顾于观健在。一对老朋友看看彼此的白发,免不了相见倍欢。在

  朋友中间,板桥自然忘不了李鱓。同在山东为官,同样都是县令,又同属名满南北的书

郑板桥的晚年介绍

  画名家,现在的近况如何?是不是还是“白发盈肩壮志灰”的模样?在山东时曾寄诗给

  他,“借君十亩堪栽秫,赁我三间好下帏”,他忘记了没有?家人打听李鱓的下落,说

  复堂正在故里中堡闲居。昭阳离中堡约40里水路,一叶轻舟,有好风相送,半日可到。

  板桥便至中堡拜访。故人相见,感慨万端,李鱓请板桥尝家乡的米酒鲜鱼,席中最使板

  桥动情的是鲫鱼鲜汤。在山东也常食鱼,但以鲤鱼为多,而且那边很少有烧汤的习惯。

  酒酣遣兴,他留下一首诗:

  作宦山东十一年,不知湖上鲫鱼鲜。

  今宵尝得君家味,一勺清汤胜万钱。①

  使得板桥乡情荡漾的,不仅是鲫鱼,还有绿草青秧,棋盘圩田。还有一首词,也是

  作于这一时期:

  草绿如秧,秧青似草,棋盘画出春田。雨浓桑重,鸠妇唤晴烟。江上斜桥古岸,挂

  酒旗林外翩翩。山城远,斜阳鼓角,雉堞暮云边。老夫三十载,燕南赵北,涨海蛮天。

  喜归来故旧,情话依然。提起髫龄嬉戏,有鸥盟未冷前言。欣重见,携男抱幼,姻娅好

  相联。②

  板桥30岁以后,走南闯北,到现在恰好30年左右。从词中的田园风光看,似乎此词

  作于故里兴化。但是兴化无山城,无江岸,更可能是在扬州或在仪真时所作。“我梦扬

  州,便想到扬州梦我”,又说“何日向,江村躲,何日上,江楼卧”,扬州和仪真有许

  多知己,以自由之身,这两个地方是不能不去的。

  在扬州,板桥见到李啸村。啸村赠板桥一联,上联是“三绝诗书画”,引用的是唐

  代郑虔的故事,现在移用于板桥,也是非常切合的。啸村戏问板桥下联如何属对?板桥

  脱口答道:“一官归去来”,语出陶渊明的《归去来辞》。啸村出示业已写好的下联,

  果然就是这五个字。诗书画三绝,板桥的才华造诣,业已获得社会公认,现在再加上

  “一官归去来”的经历,于是,向板桥求书求画的便纷至沓来。板桥在扬州作画,重操

  卖画生涯,他画的第一幅画开宗明义地题款道:“二十年前载酒瓶,春风倚醉竹西亭。

  而今再种扬州竹,依旧淮南一片青。”又制一印,曰“二十年前旧板桥”,用的是刘禹

  锡的旧句,盖记20年前扬州卖画常遭白眼,自从中举以后,境遇大变。同是一个人,同

  是一幅竹,身价大不相同也。

  但是,民间传说板桥罢官回扬后的第一幅画却是一幅桃子。说板桥至扬,天色已晚,

  便寄宿于荒村旅店。店中无饭,却有鲜桃,板桥便以桃代饭。食毕,板桥将桃汁揩在蚊

  帐上。店主人次日发现蚊帐被污,十分恼怒,但客人已走,便卸了帐子,追到城内之竹

  西亭。亭内画商若干,一见帐子,便说这不是郑板桥画的桃子么?店主人再看看被污的

  地方,果然是一幅好画。于是画商争购,店主人因此发了一笔小财。

  板桥这时重访真州,写过一首《西村感旧》。这首《西村感旧》留给我们许多想象

  的余地。江村读书,正是多思的年华。密树连云,绿荫深处,原是何人所住?山中之约,

  伊人为谁?画墙朱门,为何深深吸引着板桥?名花寂寞,何以怀旧之情如此沉重?这些

  都是需要破译的。暮年板桥的心灵深处还潜藏着一个秘密。否则,思家之作,不会用那

  样浓重的笔墨写到真州;回到淮南,也不必用这样细腻的描摹表现一处少年时到过的地

  方的。

  尽管板桥声名大噪,尽管民间传说他的画如何为人珍宝,但是事实上板桥却是囊中

  羞涩。他有几首以“宦海归来”为起句的诗,可见一斑:

  “宦海归来两鬓星,故人怜我未凋零。春风写与平安竹,依旧江南一片青。”从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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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看,约作于归来不久之年。

  “宦海归来两髩星,春风高卧竹西亭。虽然未遂凌云志,依旧江南一片青。”题款

  作于乾隆丙子。

  “宦海归来两鬓霜,更无心绪问银黄。惟余数年清湘竹,做得渔竿八尺长。”题辞

  年不可考。银黄者,富贵也。此题可能是作于归来已有一段时间。

  “宦海归来两袖空,逢人卖竹画清风。还愁口说无凭据,暗里赃私遍鲁东。”此款

  题于乾隆乙酉,在扬州所题。此时的板桥,业已届生命的末年了。

  罢官归来的第二年,即乾隆十九年的春天,板桥曾应邀到杭州作画,住南屏静寺。

  这次游杭,不比入仕前的那一次,出面接待的是杭州太守吴作哲,他是早闻板桥艺名的。

  板桥题画中有这样一则:

  今日醉,明日饱,说我情形颇颠倒。那知腹中皆画稿。画他一幅与太守,太守慌了

  锣来了。四旁观者多惊奇,又说画卷画的好。请问世人此中情,一言反复知多少?吁嗟

  乎,一日反复知多少?

  题句未署年月,可能便是在杭时所作。据板桥当时给郑墨写的家信中所说,这位太

  守请酒一次,请游湖一次,送下程一次,送绸缎礼物一次,送银40两。还有位姓郑的官

  员和他认了族谊,请酒七八次,游湖两次,送银16两。卖画得银,除了花费,板桥着人

  将30两银子先行带回,关照其中三两留给长女,可见这时的经济状况并不宽裕,外面的

  名声好听,实际上却是“宦海归来两袖空”的。

  杭州再游,由于年老神倦,不像20年前,又是爬山,又是观潮,这一次却在西泠桥

  畔流连多时,寻找苏小小的坟墓。为这件事,他专门写了封信请教杭世骏,说是这种小

  事虽大雅所不屑,但是名士风流,还是需要深考的。千万叮嘱籍属杭州的杭世骏给他回

  信。他在杭州还有位好友,就是韬光庵的松岳和尚。在山寺的这一天,天色阴沉,画纸

  湿泽,他即景生情,把阴沉的天色写进画里。他算算日子,这一天正是初一,他想起了

  潍县的郭芸亭。分别一年,不知近况如何,于是又作了一幅兰竹,着人捎给郭,让郭

  “千山万水外,知余老更青”。

  板桥为杭州太守作书画,恰巧湖州太守李堂也在杭州。李堂壬戌进士,晚板桥一科,

  为人并不拘谨,见好爱好,在玩笑中把板桥的作品从吴的手中夺走。湖州治所在乌程,

  李公早慕板桥艺名,他能背诵板桥《道情》,曾于醉后在湖舟中高歌一曲。乌程县令孙

  扩图当时在杭,他知道顶头上司雅爱板桥书画,便以旧日在山东曾与板桥相熟为托辞,

  邀请板桥到湖州盘桓。事实上,孙扩图当日在山东掖县任教谕,可能是乡试期间,与板

  桥有过不愉快的事,同僚们都知道。现在孙公可以借重板桥以迎合上司,而板桥也乐得

  作一次免费的湖州之游,于是在杭州太守的怂恿下,两人“前憾尽释”,在湖州游览了

  一个月左右。

  有官员陪着游览的地方,先是去了会稽。板桥说自己一生嗜游山水,这一次游览当

  属快举。拜大禹的墓穴,访兰亭故址,自然少不了细细观摩碑刻。板桥自己多次摹写过

  《兰亭序》,现在看到书圣真迹,免不了兴奋万分。徐渭的榴花书屋,可能当日属私人

  住宅,尽管板桥未尝说明去过,但这是板桥向往的地方,到会稽时不会不询问一番的。

  在板桥的印象中,风景绝佳的地方是山阴道上,而险怪多趣的则是吼山。过去范蠡在这

  里有一段故事,边走边谈种种传说,更给板桥增加兴致。

  乌程(吴兴)也是风景名区。县城在太湖南岸,风光秀美。府署亭池馆榭,是扬州

  人吴听翁所修葺,格调不俗,板桥十分满意。在主人的陪伴下,游了苕溪、霅溪、卞山、

  白雀、道场山等处。米芾醉心的苕溪,自然是板桥流连的地方。游览之余,自然免不了

  有诗画之会。主人盛情,客人应有诗为报。这一年的七月(蕤宾),板桥给孙扩图写过

  两首诗,把吴兴的山水、故人的友谊、太湖的波涛、苕溪的风光罗列了一番,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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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文大意。

  三、芝兰之交

  60岁以外,板桥辞官返里,在扬州寄居卖画十年左右。复显和尚谈他与板桥的交往

  是“避暑过郊寺,迎凉坐竹林”;朱孝纯回忆板桥行踪,有“古寺何年载酒瓢,竹林寒

  翠晚萧萧”之句,可见板桥较多的时间是住在城北的竹林寺。

  板桥所设想的闲适生活,概括起来说,是三间茅屋,细雨微风;窗外修竹,窗里幽

  兰;良朋辄至,俗客不来。他和诗友、画友交往频繁。乾隆二十一年(1756年)二月三

  日,他主持一桌会,每人交百钱,作终日之欢。初聚的是黄慎、王文治、金兆燕等八人,

  午后又有朱文震参加。板桥兴致很高,画了九畹兰花,以志其盛。画好的画交给席中最

  年长的程绵庆携去,其清雅如此。为九人之会,他有一首《一剪梅》,写得跌宕多姿,

  宛如流水行云:

  几枝修竹几枝兰,不畏春残,不怕秋寒。飘飘远在碧云端。云里湘山,梦里巫山。

  画工老兴未全删,笔也清闲,墨也斓斑。借君莫作图画看,文里机关,字里机关。

  当日座中有黄慎,板桥和黄慎属于至交。早在20年前,黄慎作画,常请板桥作题。

  板桥题句中,有诗、有词、有跋语,现在是老朋友了。比起黄慎来,板桥和金农的交谊

  也许更厚实些。两人不仅经常论画、论书,而且经常论诗、论词,还论及古董的鉴赏。

  彼此在书信中常以知己相称。板桥在信中累有惊世骇俗的言论,对世人鞭挞颇多,嘱寿

  门“慎勿轻以示人”。金农称他和板桥的友谊是“相亲相洽,若鸥鹭之在汀渚也”。板

  桥在潍时,误闻金农已死,设了牌位,著了孝服,进行哭祭,相交之厚如此。现在板桥

  返扬,金农已出游,两人后见于僧庐,百感交集。金农赠板桥一幅自画像,板桥为金农

  作墨竹数枝。金称板桥的字“一字一笔,兼众妙之长”,板桥的画“颇得萧爽之趣”,

  而板桥则称金农“诗文绝俗”,对他“伤时不遇”的境遇十分同情关切,这些都是“知

  己”的表现。

  与板桥过从甚密的骚人墨客,还有李方膺、汪士慎、高翔、陈馥、高凤翰、华嵒以

  及董伟业等人。李方膺也是一位罢职县令,所作书画与板桥趣味相近。乙亥之年,板桥

  曾与他及李鱓三位共作松竹梅图,为何氏祝寿。方膺画竹,板桥题为“可以为箫,可以

  为笛,必须凿出孔窍”,又说“世间之物,与其有孔窍,不若没孔窍之为妙也”,这是

  经历坎坷之谈,颇富寄寓之趣。板桥为高凤翰题画甚多。西园晚年的画,板桥认为“其

  笔墨之妙,古人或不能到”,而年轻时的画,板桥也认为“已压倒一切”,甚至画上有

  蛀洞,也认为“此幅已极神品逸品之妙,而虫蚀剥落处又足以助其空灵”。后人认为高

  凤翰的画加上板桥的题,“互相映带,精采双妙,想见两老风流,明窗展对,满纸生动”。

  ⑤汪士慎画竹,画梅,板桥曾题过诗,题过句,赞他“妙写竹”;高翔善画山水,板桥

  借题发挥,说是“何日买山如画里,卧风消夏一床书”,堪称双璧。他还为陈馥墨竹题

  过诗,和陈馥合作过《苔石图》,自称郑、陈两人是“二妙手”:“郑家画石,陈家点

  苔,出二妙手,成此峦岩,旁人不解,何处飞来。”用笔老辣,趣味横生。

  板桥返里,因为身份与往日不同,所以与官府的往来也较过去为密。当时扬州地方

  地位最高的官员是从三品的两淮盐运使。乾隆初年,两淮盐运使是山东人卢雅雨,郑卢

  交往,前文业已述及。板桥罢官返里之乾隆十八年,卢恰巧再任淮南盐使。据说,板桥

  至盐署拜望卢,守门的刁吏见板桥衣著不整,拒不通报。旁人说,这是扬州文士,不可

  怠慢。刁吏长得嘴尖肚大,正捧着紫砂壶喝茶,便指着壶要板桥作诗一首,以证明自己

  的文士身份。板桥即指着茶壶说:“嘴尖肚大耳偏高,才免饥寒便自豪。量小不堪容大

  物,两三寸水起波涛。”既是指壶,又是指人,惹得在场的人哈哈大笑。卢见曾十分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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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板桥,有“风流间歇烟花在,又见诗人郑板桥”之句。当日盐署中的“苏亭”“寸鱼

  两竹之轩”匾额,就是板桥手书的。乾隆廿三年丁丑,卢见曾继早年王渔洋虹桥修禊故

  事,复有虹桥雅集之举。这是主人借此大会东南文士,诗酒唱和,以扩大影响。卢有七

  律四首,分别用尤、仙、东、庚韵,一时和者达七千余人。板桥一和再和,其中名句,

  有称颂此番盛举的:“词客关河千里至,使君风度百年清”,有自述心志的:“莫以青

  年笑老年,老怀豪宕倍从前。张筵赌酒还通夕,策马登山直到巅。”这一年板桥65岁了,

  可见他身体很好,游玩的兴致也很浓。

  65岁尚能骑马登山,到了68岁,即庚辰之年,板桥爬山就困难了。是年九月,他在

  一则题画中说:“登高不果,过吴公,湖上写此。”有人认定吴公即杭州太守吴作哲,

  湖上即西湖。那么登高不果,便是访韬光庵未能如愿了。板桥有没有三游杭州,作者以

  为目前材料不全,未能确论。但可备一说。

  在故里兴化,板桥与县令白钊麟也有交往。白在兴化约任一年,颇有抱负。他有一

  副对联,请板桥书写,悬于拱北台的望海楼上,兴化人记得此事。这副对联是:“废者

  兴之,缺者补之,县既敝而来,应须整顿;楼则高矣,城则深矣,事将成而去,能不流

  连!”⑥

  板桥画名大增,向他求书求画者甚多。据金农《冬心先生题竹题记》中所述,有人

  知道他好酒,在花天酒地之间,捧了扇子,送来雅牋,请他画几笔,题几句,“板桥不

  敢不应其索也”。有时书画不中主人意,则重新书画,以至墨渍污了衣服,板桥也在所

  不惜。我们还可以从书信中看到,有人以墨若干碇求其作书,有人以食品若干求其作画

  的。板桥脾气怪,自述逼他画偏不画,不要他画偏要画。他誓不为某盐商作画,据说某

  日闲行湖畔,闻狗肉香味,循味寻访,见主人须眉甚古,危坐鼓琴。两人洽谈甚欢,并

  坐大嚼。因墙上无画,板桥自荐为其补壁。作画若干,题款时才知其名与某盐商相同。

  老人云:“同名何伤,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言之成理,板桥也不以为意。次日盐商

  宴客,板桥知已邀其光临。入室见满壁皆昨日所画。这时候才知道受骗,但也只好徒唤

  奈何而已。

  直到板桥67岁时,不堪俗客之扰,老人才从拙公和尚之议,写出一张《板桥润格》

  (见封面),创画家公开告白以银易画之先例。这则润格是一张广告,也是一篇坦白、

  爽直、胸襟大开的妙文。表里不一者看到这种妙文是应当汗颜的:

  大幅六两,中幅四两,小幅二两,条幅对联一两,扇子斗方五钱。凡送礼物食物,

  总不如白银为妙;公之所送,未必弟之所好也。送现银则中心喜乐,书画皆佳。礼物既

  属纠缠,赊欠尤为赖帐。年老体倦,亦不能陪诸君子作无益语言也。

  画竹多于买竹钱,纸高六尺价三千。任渠话旧任交

  接,只当秋风过耳边。

  据说,板桥润格一出,扬州画家仿效者甚多。但润格没有超过板桥的。又据说,板

  桥尝制一大袋,银钱食物均置袋中,遇贫苦的熟人,常以袋中钱物周济,这是符合板桥

  性格的。以当时“纸高六尺价三千”计,一两银子约相当于五百文,据《扬州画舫录》

  载,扬州如意馆上等酒席每席二钱四分,酒则包醉;《薑露庵杂记》载:米每斗六十文,

  家用买柴一日一文足矣。此两书均成于板桥所处时代之后,乾隆中叶物价不至于过份昂

  贵,那么板桥润格的标准是相当高昂的。但润格的规定不等于实际收入,再说,此时离

  板桥卒年已为期不远。润格不足以使主人致富,板桥身后并无多少家产便是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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