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卧听风吹雨

　　夜阑卧听风吹雨

　　外面的雨在灯光的照射下，如一枚枚发光的银针随意散霰着，沙沙的声响格外清晰，汽车穿行而过的声音，风吹树叶呼啸的声音，也都在周围回响，你可以想象室内是怎样的寂静，因为与妻子为是否该上网而陷入冷战的相持，是留给对方思考的空间和时间呢？还是在为一场硝烟大战酝酿足够的气氛，无论哪种，在这样的一个雨夜发生都是很合时宜的。

　　试想，外面是纷扰的雨簌簌而落，这是来自天际清凉、悦耳的天籁，平时没有这样的浪漫和超脱。二人近在咫尺，却两相无碍，在各自相对隔离的空间里可以给自己一个缓和的理由，在不停地检讨着自己的言行不当之处，或是为引起对方愠怒而暗暗欣喜。在夫妻双方的世界里，对方的嗔怒犹如自己的一次次小小的胜利，这种胜利是适可而止的，永远的胜利则意味着婚姻的失败，幸福也将随胜利而消失殆尽。这场持续一生的战争和由此而带来的喜悦甜蜜而微涩，如咖啡，明明有满嘴苦味，可扑鼻的香气却又诱使人喜欢上这物什，不忍抛弃。这种幸福可能是短暂的，稍纵即逝，因为片刻的宁静之后，随之而来的也许亦如今夜的雨，会打湿相濡以沫的心灵，往日的温馨会被潮粘的雨搞得杳然无迹，很憋闷，很压抑，淋淋漓漓的雨滴也许顷刻就化作心头流淌的血滴。在这样的凄风苦雨中，一个家庭，在小城中无亲无故的三口之家，就如一叶扁舟在风浪中颠簸，随时让人产生心悸的疼痛。念及此，我自责不已，为自己贪图安逸的行为深深忏悔，我的思绪随之迟滞僵定下来，陷入无边的暗夜里，仿佛看不到任何光亮。

　　里屋内，妻子和女儿在轻轻地说话，听语音，是发自内心的解脱的愉悦地交谈，像雨后叶丛间流动的鸟鸣，在富有弹性的震颤中，滴滴晶莹的珍珠在叶尖滑落，映现的彩虹是云间闪动的霞光。我的心顿时释然，沉重的负罪感渐渐如蜗牛般爬向湿漉漉的墙根、树干，呼吸也匀净了许多，或许她原谅了我的过错。沉湎于网络，特别是纯娱乐消遣类的，确实会如魔鬼般吞噬掉一个人的青春和前途、才华和美丽。

　　妻子虽没有出众的才华和过人的智慧，但她却在忙碌的工作之余，勤勉地操持着这个贫寒的家。妻子是一所重点中学的教师，学校严格的管理、优良的传统已经让每一个老师的神经中都镌刻着“不用扬鞭自奋蹄”的基因，劳动强度很大，我也是从那所学校出来的，那种切身的感受我至今还记忆犹新。封闭式管理、早自习、晚自习，一大周才能歇一回，林林总总的成人考试，高中会考、高考，本学校的月考、期中、期末等各种考试的监场和阅卷又占去了许多本该休息的假日，可妻子还要承担着家庭的主要家务。由于我工作的时间性较强，家中的做饭、洗涮、购物等都压在她的肩头，于是我有时间总要积极地和妻子共同承担，使愧疚的心灵得到丝许慰藉。我们都是工薪阶层，没有特殊的经济来源，又没有家底，完全是白手起家，为了省钱，妻子总要起个大早，到北环批发市场选购便宜一些的商品。妻子还经常对我说一些劝诫的话，怕话语太直白伤了我的心，她总是通过一个故事、一个节目来让我自醒，妻子的良苦用心我心知肚明，我怎么能不在她面前低下惭愧的头颅。自己用文字书写着生活，感受着爱的温度，而妻子便是生活的主角，用她的含辛茹苦释放着爱的温度。

　　我静静地感知着妻子的话语和鼻息，已经得知妻子原谅了我，第六感官也强烈地暗示我揿下了确认键。或许因为我一直未曾泯灭心中的梦，像追逐春天的燕子，年年如是、周而复始地奔波在征途中，即使一时贪恋异地的青山绿水，可温暖的太阳始终是追寻的方向。妻子始终为我的执著幸福着、支持着、忧惧着、鼓励着，她给予我的是足够宽容的空间。或许这次妻子念及今天是星期天，是本该休息的日子，不应因此而小题大做吧！俗话说一张一弛是文武之道，因为她时常这样教导学生和女儿。我寻找着千万个理由解释空气由凝重到舒缓的过程，用一切有利的证据给自己一个下台阶的借口，但在责任和爱面前，对永恒与一时、追求与沉沦的理解和区别，我保持着清醒地认识和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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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停了，房檐、树枝上滑落的雨滴零星地敲打着这个世界，滴答动听。心路走到一个驿站，我从床榻边扶案而起，轻轻地走出去，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仰望天空，偶尔有一两颗星星在云后躲闪，我想天也许明天就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