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工作结束时,我的办公桌上总能找到以下物品:一个大号纸杯,里面喝剩下的一点牛奶已变成了棕色,早就凉了;一个粘着丹麦糕饼碎屑的油腻包装袋;至少一个健怡可乐(Diet Coke)的空罐子;曾包装鸡蛋水芹三明治的塑料薄膜;一个香蕉皮以及一个空的麦提莎巧克力球(Maltesers)包装袋。
10多年来,我一直是桌边进餐的坚定拥护者,始终在批评者面前捍卫这种行为。我喜欢在办公桌边吃东西。对自动售货机的频繁造访,让我的一天打满“标点符号”,这是对我的奖励和安慰,还能帮我提神。
上周我放弃了这一切。如今,办公室的来访者在我的桌子上再也找不到任何食物的痕迹,只有一个洗干净后放在键盘边的骨瓷杯。
发生这一根本变化的原因是,我阅读了餐厅评论家阿德里安•A•吉尔(AAGill)的一篇专栏文章。他推崇一种新的饮食方式。你可以想吃什么吃什么、爱吃多少吃多少,但必须遵守怎么吃的规则:1.不要吃任何不能用刀叉吃的食物;2.在指定场所的桌边吃东西,最好是面对其他同样在吃东西的人;3.永远不要出于饥饿吃东西,而是到午餐时间再吃东西;4.永远不要站着吃东西;5.永远不要用塑料或纸板餐具吃东西,也不要吃这类餐具中盛着的食物;6.永远不要在有显示屏的房间吃东西;7.除了早餐以外,每次用餐至少须有两道菜。
在家里,我总是或多或少能按这些规则进餐。我生活中深信不疑的信条不多,而家庭用餐就是其中之一——所有人都应围坐在事先摆好的餐桌边进餐。
不过,既然我在家里遵守进餐规则如此自然,为什么我上班时就要放弃规则呢?办公桌上的碎屑表明,我每天都打破了所有规则。我甚至连4号规则都无视了——我会一边从自动售货机往办公桌的方向走,一边吃掉第一对麦提莎巧克力球。
你可能会说这不是我个人的错,问题在于办公室鼓励不文明的吃法。我的母亲是一位“牛奶应放在奶壶中”的拥趸,但她不在我身旁,无法为我提供建议。在我的身边围着的,是整天咀嚼着走来走去的同事们。
我开始考察,当人遵循吉尔规则时,办公室生活会变成什么样?第一个变化就是你不得不在家吃早餐。这一变化被证明会立竿见影地改善生活,因为自己厨房正是理想的早餐场所,而且比起油腻的丹麦点心,肚里装满麦片粥和烤面包更适宜作为一天的开始。
半晌午的时候,我在办公室泡了一壶咖啡,将它分给众人,并用瓷杯喝了一杯。更棒的咖啡、更低廉的价格以及更友好的同事关系——所有这一切都如此令人愉快,以至于我感到奇怪,这么多年来我到底在干什么——像个从烧杯里喝水的婴儿一样,从塑料盖上的小洞里吮吸拿铁?
第一天的午餐时分,我与一位同事一同出门,买回个三明治和一些水果,在他办公室的一张小桌边吃了。这么吃问题不大,不过食品的包装不合规定,而且我是用手拿着吃的。于是,第二天我开始去多年没去的公司食堂吃饭了。在那里,我用刀叉吃了装在陶瓷餐具里的热食,连香蕉也是用刀叉吃的。奇怪的是,香蕉用刀叉吃起来似乎也更好吃一点。这些食物吃起来感觉一般,不过由此享受到的日间休息、同事间不得不进行聊天,以及成为文明人的优越感,其好处远远弥补了这一缺陷。
下午三点左右,我没有吃麦提莎巧克力球,不过我并不想念它们。同样,我也没有怀念健怡可乐。相反,我为所有人泡了一壶茶,而且由于想到了我母亲,我甚至把牛奶也放到了奶壶里。
做到这一切如此容易,是因为食物本身是很容易忘记的——这一点有点奇怪。不容易忘记的是那种期待和用餐方式。午餐时我会正儿八经的吃东西,这种想法让我对午餐的期待更为甜美。同样,加热茶壶的过程也能我帮我提神。
与新饮食方式的好处(融洽、文明、健康、廉价、整洁而又不产生什么垃圾)相比,唯一不足之处是它会让你沾沾自喜。出于所有初皈依者的零容忍心态,在身旁那位男士边盯着屏幕边把奶酪牛角包塞进嘴巴时,我总是向他投去鄙夷的目光。
到目前为止,我的反对没招来任何追随者。然而这个饮食方式这么棒,我想可以提议强制推行一下。企业应挪走所有自动售货机,把食堂作为办公室生活的核心,正如厨房是家庭中心那样。